第1篇:岳父经典散文
岳父去世后百日那天,我和妻为他整理室内衣物,意外发现窗前那张枣红色三斗桌抽屉里放着一本黑色记录本。打开记录本,我顿时被里面的一行行的话语和表格里的内容惊呆了……
岳父是一个农民,家在城乡接合部。他曾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生产队的老会计,一生爱整洁、自强、勤俭、耿直。
他住的这间房虽然普普通通,但常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物品被摆放得井井有条。尤其是那张睡床,床单总是铺得平平展展,被子叠得像豆腐块似的。他常说:“人穷不要紧,但要干净,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去,干干净净地生活……”正是这种人生信念,他一辈子从不贪占便宜。当生产队会计期间,村组的账务也被打理得清清楚楚,深受大家的好评。
改革开放后,家里的日子好了,但上了年纪的他始终保持着节俭的习惯。外出散步,他总要顺手捎回一些废品,到家后,戴上手套,把废品进行细细分类,瓶罐各放到一个袋子里,铁丝之类打成捆,废纸之类打成摞,在院里找一个旮旯,整整齐齐地垛起来,盖起来,积攒多了,再进行变卖。作为晚辈,见他拾废品,我们觉得很没面子,就劝他:“咱现在不缺吃,不少穿,拾那些东西干啥!……”他乐呵呵地说:“这又不是啥丢人的事,闲着也没啥事,捡个废品,环境好了,咱也多份收入,弄个买盐钱,不是很好的事……”见他执拗,我们也只好作罢。
平时,我们晚辈们不是这个去看他,就是那个去瞧他,给他送些吃食、衣物等之类的东西,顺便给他撇几个零花钱。每次,他都爽快地把东西撇下了,但钱总是推诿着不要。他总说:“钱是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去,人老了,有吃,有喝,不冷,不热就是福!要那么多钱干啥!……”每次,总是在我们好说呆说后,他才勉强把钱留下。
2013年冬季,岳父生病之初,我们带着他四处求医,但一直不见好转。后来,我们带他到一家医院化验。化验单出来后,我们一个个是瞠目结舌,面面相觑。这时,他的病已到了后期。在住院的前两个月,尽管我们没有告诉他病情,但他也预感到自己的病不轻。尤其是在病情恶化的时候,亲戚朋友人来看他,他总是说:“把我拉回去吧!这样下去,不光是现在给孩子添麻烦,要是病看不好,以后会给孩子留下一屁股的债,我的心也下安啊!……”亲戚向他耐心解释:“现在,有国家大病补助,花不了多少钱,你就只管安心看病吧!……”后来,在病魔的折磨下,骨瘦如柴的他整天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嘴里嘟嘟囔囔嚷,让我们把他拉回家。那时,回家对于他来说仿佛是一种奢求。望着他那苍白的脸庞,塌陷的双眸,我们深知希望是渺茫的,但又不忍心就这样把他拉回家,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一步步滑进茫茫的深渊。
时间的流水静静地流淌着,病房外的梧桐叶也由绿叶变黄,飘零的黄叶随风簌簌落下,病床上的岳父也在日起日落中痛苦地煎熬着。最后,经医生同意,我们把陷入昏迷的他拉回家。可到家那一瞬间,他的精神超乎寻常地好,两眼不停环视着四周,眼神充满了惊喜。“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啊!……”他喃喃地说。那精神状态让我们感到吃惊。也就是那天晚上,岳父安详地离开了这个家。
现在,我总觉得在医院的最后日子里,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临近边缘,也许是回家的精神信念支撑,才使他一天天挨过来。到现在,我一直认为人的精神信念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当这种力量存在时,就会焕发出一种超然的`力量,当这种力量消逝时,就会如万丈高楼轰然倒塌。
翻开这本黑色胶皮本,胶皮本的前一小部分记录着:谁在什么时间,带他干什么了……之类的笔记;后面大部分是用蓝色复写笔打的规规整整的表格,表格内认真详细地记录着:某年某月,谁给他了什么东西。某年某月,谁给了他多少钱……下面是某年某月的合计的钱数。在记录本下压着一块手绢,手绢里包着鼓囊囊的东西。打开手绢,里面整整齐齐分类摆放着一百元、五十元等的几叠钞票。钞票上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面端端正正写着:“我老后,请把这些钱都退给他们吧!……”这时,我才明白,这些年,我们给他的钱,他竟然没有花。
岳父去了,带着不舍,带着牵挂,离开了这片热土,离开了他日夜操守的家,离开了他牵挂的儿女……手捧着这本记录本,岳父一生整洁勤俭的习惯,自强不息的性格,耿直的为人,对这个家,对儿女的爱……再次翩然浮现在眼前,教我惭愧,催我自新。
第2篇:岳父经典散文
昨晚7点多钟,我刚从工商局吃饭回到住处,接到妻子从家里打来的电话,说岳父上楼的时候摔了一跤,跌破了头,还出了很多血。妻知道这事,是她姐姐在医院电话告诉她的。妻子还说,她姐在电话里问她能否抽出空来去医院,妻子说中医院那么远,晚上没有车子不好过去,明天白天再抽空去,她姐就有些不高兴了,电话里的语气也显得有些不耐烦,再没多说,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妻子打电话来,其实我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是想告诉我岳父摔跤出了事;二是想告诉我她姐是误解她了。妻是岳父的小女儿,从小父母疼她,现在岳父摔了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岂能不心疼,不着急。我理解妻子的心情。我在外地工作回不去,也只能在电话里安慰她,叫她明天白天抽空去一下医院,其它的不用多想,事已至此,着急也没有用。搁下电话还不到十分钟,妻又打过来第二个电话,说她给在一中教学的小舅子去了电话,小舅子他此时也在医院。妻子说,这样她就放心了。
岳父今年已经八十二了,之前身体一直都蛮好,只是有些胃病,很少有其它的病。去年因为颈部处长了一个小瘤子去省城肿瘤医院做了一次手术,回来之后,抵抗力便大不如从前,动不动就感冒发烧,身体也日渐差了。除了原有的胃病,现在颈椎也不行,还有严重的髋关节坏死,腿脚经常持续疼痛,走路都感觉吃力。岳父是一个非常能吃苦,忍耐力也非常强的人,但关节痛起来,有时候真的是要命。每每这个时候,岳父也只有靠吃药来止痛。岳父母家的客厅里就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纸箱,纸箱里存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有的是在珠海和深圳工作的两个儿子寄回来的,有的是岳父听收音机后通过邮寄购买的。这其中有岳父用的药,也有岳母用的药。到了这个年纪,药就像一日三餐的米饭一样,成了岳父母每天必不可少的依赖。
岳父是一个非常苦命的人,十来岁,无父无母,从此便跟了一个师傅替富人打长工谋生计。三四十年代,帮富人家打长工,其实就是站杂货铺当伙计,或者是外出放牛,上山砍柴火,干一些杂七杂八的粗活。这其中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没有人知道,只有岳父自己心里有一本帐。成年以后,岳父终于有了机会脱离打长工的生活,走上工作岗位。这期间,岳父先后从事过多种职业,做过银行职员、财政局*、工厂工人。而这其中岳父干的最久的也是退休的职业竟然还是县农机修造厂的一名工人。
如果说,人一辈子真有命运一说的话,那这就是岳父的命。银行工作过,出来了;财政局工作过,也出来了;命运转了一个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卑微的原点。
如果要用几个词汇来总结岳父的一生,我想“吃苦耐劳、勤劳节检、耿直本份、聪明好学”是最合适不过了。岳父小学都没有读完,但最后竟然是在会计的岗位上工作了大半辈子直至退休,还是一个县里知名的会计师,这多少让人感觉有点不可想象,这足以说明岳父其实是一个聪明而且好学的人。
或许是性格使然,或许是从小吃了太多的苦,挨了太多的饿,岳父在钱、物上是一个非常“小气”的人。他最看不得别人浪费,对自己是这样,对别人也是这样;对家庭是如此,对单位也是如此。他认为能省则省。记得妻子曾经跟我说过,有一次单位同事到他办公室要一本信纸,他硬是只给了人家几张,弄得同事很没面子。这也应证了岳父是一个心地耿直的人,不会曲逢迎直、不谙世事、凡事讲原则,禀公办事,甚至有时候单位领导的面子都不给,以至于单位领导和同事对他都有意见,一度单位老板曾有意要撤掉他的会计职务。
从好的说,岳父是一个耿直的人,往坏的方面说,人家会认为他是一个办事古板、不懂得变通的人。正是因为这一性格,让他一辈子吃了很多亏。妻子也说,如果不是父亲太过耿直本份,她完全有可能也是一名会计,而不至于当一名钻床工。
对于岳父的节俭,我是有领教过的。从我和妻子结婚之后,岳父家从来就是算算计计过日子,煮饭、烧水、炒菜用的是蜂窝煤,自来水从来不敢开的很大。为了省水,岳父会把水龙头开的很水,成滴的状态,然后有水桶装起来备用。剩饭剩菜从来不曾倒掉,而是用器具盈好,放置冰箱,第二天拿出来再吃。有时候,掉在地上的碎煤渣,岳父也会很有小心把它扫收起来,再放置炉子里。即便是后来生活条件有所好转,买了液化气,岳父也是不太舍得去用,而是尽量用煤火做饭炒菜。只是逢年过节,儿子儿媳、女儿女媳都来吃饭,人多了才会不是十分情愿地去用。在这方面,岳母要大方得多,只要小辈们高兴,她不会在乎用钱的多少。正是因为这样,岳父岳母平时总是会为一些小事而争吵,一个节省,一个要好、要开心,矛盾自然不可调和。岳父虽然是一个男人,但却爱唠叨、小气,有时候不够大度;岳母虽然是一个女性,但却豁达、大度,不为钱财所羁绊。
岳父一辈子没有过上多少好日子,一生中养育了五个子女,而且有两个上了大学,五个子女都有了稳定的工作和不错的收入。在那个经济比较拮据的年代,能把子女抚养成这样,确实不容易。岳父虽然身体矮小,但却有着无穷的善良和正直。他很少去与人争吵、计较,也从不向组织上提任何要求。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但他却从来不抱怨,很容易满足。一碗稀饭、一碟青菜、几个馒头,他照样吃得津津有味。他做事非常有小心、爱干净,凡事都要做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每次吃完饭,他都要一个饭粒一个饭粒地捡拾干净,切个豆角也要比好一样齐。在这一点上,岳父岳母倒是有着同样的性格。岳母也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甚至有点洁癖。洁癖到什么程度,她连外面坐的'石头隔些时日都要洗上一遍,别人洗好的东西,她必须重新洗一遍心里才放心。有时候,我会同妻子开玩笑,我说你母亲如果实在没洗的东西,家里的煤球都会拿去洗上一遍。
岳父岳母一辈子就是在节节俭俭、清清爽爽中走过来的。岳父岳母一辈子虽然不宽裕,但在人情礼节方面却是毫不吝啬,舍得花钱。亲戚、同事、朋友,不论是谁家红白喜事,他们都会送去不薄的礼金。岳父母在平时的生活中,是很节俭,甚至有些“小气”,但他们在大事大非上,在为人处事上,却是非常的大度,他们是宁愿苦自己,也不愿在做人上有失礼节和体面。相反,现在社会上有些小辈们,对自己阔绰,对父母却是吝啬、缺乏孝心。
时间就像一把刀,刀刀催人老。才一年的功夫,原来精神矍铄的岳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瘦老了下去。这不禁让人感觉到岁月的无情和人生老去的无奈。妻子说,她都不敢去想象岳父母以后的生活。随着年岁的增长,父母一天天老去,而我们又正值中年,上有双方年迈的父母,下有需要养育的儿女,有工作、有压力。我安慰妻子说,任何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你高兴也罢,痛苦也罢,该有的磨难都在那儿,它不会因为你的担心而消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以一个坦然的心态去面对它、克服它。人生就是一个过程,幸福走过,痛苦也要走过。
第3篇:岳父经典散文
第一次见到岳父,是我们结婚的前一天。
我因为去外地考试,婚礼的前一天才赶回来。
回来时,妻一个人在收拾着单位刚刚分给的宿舍。一间老旧的平房,门窗破旧,妻的脸上抹得一道一道的。
妻说,爸妈来了。
妻的老家是辽宁,他们千里迢迢地赶来山东。
见到他们,是在晚饭的饭桌上,岳父、岳母,还有二妹。
虽然在照片上见过,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第一次面对面地开口叫爸、妈,心里怦怦地跳。幸亏有妻在旁边打着圆场,才不会有太多的尴尬。
岳父瘦瘦的,身板硬朗,没有问我太多的话,只是笑着打过招呼。多次听妻说起过,岳父在煤矿工作,负责矿上的维修,八级工,技术好,心里便多出许多的敬重。今日见到,更多几分朴实,诚恳的感觉。
婚礼是在我的老家办的,婚礼那天,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娘家人不需要去,岳父送到楼前,静静地看着接亲的车远去。
无法体会岳父当时的心情,现在想起,当我高高兴兴地接走我的新娘时,那个清瘦的身影是多么孤独。
因为离得远,我第一次去岳父家,是孩子一岁多的时候。那时,交通没有现在方便,要坐接近二十个小时的火车。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岳母说,你爸不放心,已经去车站看过好多次了。
岳父不知道,当时正好碰上大雨,我们到锦州换车,火车走了一多半,因为前面隧道进水,又返回了锦州。我们又在锦州换了汽车,是在汽车站下的车。
见到我们,岳父很高兴,忙着张罗我们吃饭。
岳父已经退休了,平时没有什么事,就去社区里的活动室玩玩麻将。这个习惯一直坚持到现在,倒像是成了纪律似的。每天吃过早饭,岳父会及时地赶去活动室,十一点准时回来。
岳母说,你爸打麻将较真,把输赢看得真,老跟人吵。岳父脾气耿直,为人豁达,人缘还是很好的。
我笑了,想起我们一起玩的时候,岳父讲过的一个笑话。岳父说,邻居家老爷子过生日,三个女婿都来了。喝完酒,吃过饭,大家一起玩麻将,结果老爷子总是输。输急了,啪,啪,啪,给了每个女婿一巴掌,骂道,吃了我的,喝了我的,临走还要赢了我的!
岳父说完自己笑了,我和两个妹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讪讪地笑。
岳父一下子明白过来,哈哈地笑。
我们自然知道岳父不是有意地说我们,但以后背地里还是会拿这件事互相打趣。
岳父再来山东时,竟然背了满满一口袋大米。
妻来山东时间短,还吃不惯山东的面食。
岳父说,东北的大米好,盘锦的。
我说,那么远,坐那么久的车,太累。
岳父说,累什么,就那么一袋米。
岳父文化不高,但做事情特别得认真。听妻说,以前在单位,岳父做过的活,别人都挑不出毛病。这些我信,就是在家里,岳父不管做什么,都是井然有序。家里的储藏室,岳父把每一件东西都归拢到位,东西虽然多,但一点也不见凌乱。那年回去,邻居大哥帮岳父用铁皮包门,铁皮上的每一个铆钉,岳父都打得整整齐齐。
岳父喜欢喝酒,每天三顿。早起一小杯,中午、晚上两杯。
我们当地最好的酒,当时是景阳春。瓷做的酒瓶,很精致,上面是武松打虎的画,当地人很形象地叫“老虎头”。岳父很喜欢,听妻说,我带去的“老虎头”,岳父平时都舍不得喝,只有家里来了客人时,才拿出来。
岳父来了,自然是喝他喜欢的“老虎头”。岳父爱酒,但并不贪杯,没有见他喝醉过。我每天上班,偶尔陪他喝两杯,岳父自是高兴。
有一天下班回来,发现家里多了大桶装的景芝白干。
妻说,爸每天喝“老虎头”,有些心疼,就自己去商店买了白干。
我说,爸,家里有酒,不用自己去买。
岳父说,那个酒度数低,我喝点高度的。
我知道这里的情由,也不好说开。
前几年,去岳父家,正好赶上妻的生日。弟妹们为她过生日,一大家人聚在酒店里,我高兴,喝了好多酒。第二天,在家里吃饭,岳父给我倒酒,我说,我胃有些不舒服,不喝了。岳父说,没事的,喝一杯。妻过来,帮我说话,说我本来就不能喝酒。岳父一瞪眼,那天不是喝了不少吗?我见事不妙,怕惹他不高兴,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岳父并不劝我多喝,有我陪着,他喝得高兴。
有年春节,岳父在我们这边。有天上班前,我对岳父说,车库里有些纸盒子,收废品的来了,把它卖了吧,省得占地方。
下班回来,岳父说,废品都处理了。
我说,爸,您受累了。
可是,看看车库,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当我明白过来,才知道,我放在墙根的一大摞书,也被岳父当成废品卖了。那些书,可是我好不容易积攒的资料啊,里面还有我以前写文章获得的词典奖品。学校要放假,办公室维修,好多东西都抱了回来。
岳父不知道,以为我都不用了。
我心疼不已,但也不好说什么。
可能岳父看出我的不高兴,原本要多住些日子的,刚过年,没出正月,就要回去。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每次回去,岳父总愿意我们陪他回老家看看。岳父的老家在几百里外,平时很少回去。岳父年轻时,招工来到了现在的地方,从此就扎下了根。
老家在县城边,不大的村子,起了个很有地方特色的名字——王炮屯。一条铁路,隔开了外面的喧哗,小村安静,平和。
让我感到惊奇的是家里的大院子。从院门口,到房门口,五六十米的样子。从房屋后门,到后院门口,还有六七十米。前院里种着各种蔬菜,后院里种着各种果树。正是夏天,瓜果满架,甚是红火,热闹。
岳父带着我们前院后院地看,不时地说着以前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多年,但那些旧日的情景,似乎就在眼前。岳父的眼睛里,闪着亮光。
岳父带我们去村外的祖坟。每次回来,岳父总要去烧烧纸,围着坟地转转,有时候,也会和我说说爷爷奶奶的事情。离家多年,亲情,乡情反而越来越浓。
岳父脾气有些倔,不顺心,就发脾气。倒是岳母,平和,慈祥。岳父母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我们都回去了。路上,我对妻说,回去后凡事都让着爸,他年纪大了,可不敢和他顶嘴。妻答应着,可是,在家里待了几天,还是难免的要起点冲突。妻的脾气随岳父,爷俩容易较真。
有一次,妻自己回去,晚上回家晚了点,没带钥匙,敲门,岳父开的门,自然少不了一顿数落。妻说,我也这么大了,爸还骂我。有些委屈。
都说,人老了,反而会孩子气。我们离得远,时间长了不回去,岳父就会念叨。每次听到我们要回去,更是不停地算着日子。老人的心,都如他一样吧。
孩子在上海工作,岳母和妻说,你爸说,大孙子在上海,要坐飞机去上海看看。妻说,好啊,我们一起去。可是,岳父年纪大了,身体不便,一直都没能成行。
已经八十多岁的岳父,不再像以前那样喝酒了,喜庆日子时,象征性地呡一口,开心地笑着。
听到岳父去世的消息时,我感到很吃惊。前几天,岳父有些不舒服,吃不下饭,大家都劝他去医院检查检查,岳父还不愿意去。我给他打电话,嘱咐他多吃饭,好好休息,还和他开玩笑说,要不吃饭时喝一杯。岳父说,不喝了,早就不喝了,身体不行了。听起来,岳父的情绪还好,说话的底气也足。没有想到,仅仅过了一天,岳父就离开了我们。
对于亲人的离去,我内心极度的脆弱。放下电话,我自己坐在沙发上,泪流了好久。前年父亲去世后,我经常会想起与父亲相处的日常,那些温暖的日子,简单朴实,那些细节常常让我悄然泪流。现在,生命中的两个父亲都走了,心里的空落,真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我们买了能买到的最近的'一班火车票,连夜往回赶。妻因为悲伤,一路上很少说话。到家时,楼下摆满了亲朋好友送来的花圈,一些帮忙的人站在楼道口。不是往日回来时的气氛,那种压抑让我难受,我的泪水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家里人很多,岳母看上去还好。见到我们来了,招呼我们休息,吃饭。八十多岁的人了,经历这样的离别,让我们担心。女眷们忙着叠葬礼用的金宝银宝,已经叠好的,堆了满地。没有人大声说话,只有帮忙安排后事的人,出来进去,走路也是悄无声息。
岳父的葬礼请了专职的白事司仪,一切事情安排得井然有序,也免了我们在极度的悲伤中会有些照顾不周的事情出现。纸扎的车马、金宝银宝、随身的衣服,都在一把火中化成了青烟,希望那边的世界里,岳父能够安心快乐,一如在这边的日子。
殡仪馆的乐队,奏着哀凄的曲子。大厅里摆满了亲人、好友送来的花圈。岳父穿着新买的长衣,静静地躺在花丛中,表情平静,似是安静地睡着了。可是,无论我们怎样的呼唤,他都已经听不见了。天地永隔,再无相见之日,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别离更让人伤感。
已经经历过多次和亲人的别离,自认为坚强了许多。可是,当最后的一刻来临时,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
生命原本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坚强,总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候离开,任是什么力量,也无法挽留。有时候想,生命有来处,自然也会有归处,来是喜,归也不必悲,可是,谁又能真正地做到如此坦然。一世的情,几世的恩,岂是几句轻巧的话能够说得清,道的明。
第4篇:岳父经典散文
爱人拉开门进来,我刚把早餐做好。爱人一边脱掉外衣,一边说:老妈又作一宿,是真不让人睡觉啊。好在大哥今天来得早,我才能早回来。早餐我不吃了,我先冲个澡,冲完澡我就睡觉。妻子说完进了浴室。
我一个人坐在那吃着早餐,想我岳母卧病在床四年了,自己遭罪不说,儿女们还跟着操心受累。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想起病逝的岳父,岳父得病七年到临终,都没有一次像岳母这样作过人。又想起岳父退休以后,每次我去看岳父,岳父都用慈祥的眼光,嘴里叨着玉嘴银包铜的旱烟袋,笑呵呵地对我说:“忙着走啥,喝完酒在回家″。
岳父从小一天学没上过,十五六岁时给屯子里放牛。一个破旧的挎包里,装着午饭窝窝头和咸菜嘎子,岳父到了十八、九岁时,身上的挎包里多了一本第一版新华字典。就那一本小小的新华字典,后来成就了岳父的一生。岳父后来用自学的知识,设计出一款非常实用的农田工具铁铧犁,深受当地人偏爱。这事传到了城里机械厂,机械厂的领导经过实地考察后,破格录用了岳父,岳父全家从此告别了农村生活,搬到了城里,全家人农村户口,也都转变城镇户口。
岳父文化课自学的,木匠自学的,织毛衣自学的,裁缝自学的,拉二胡自学的,铸铁冶炼也是自学的。就这样一个多才多艺,屯子里谁家的忙都热心帮过,大人小孩都听过他拉的二胡。
我爱人会服装裁剪,她告诉我:从剪裁到蹬缝纫机,都是我岳父教的。
岳父的脾气特别倔强,旁人很难改变他的观点。岳父是蒙古族,他要求自子的子女找对象,必须是蒙古族。别的孩子都照办了,唯独我爱人没有照办。
因为我是汉族,岳父打心里不同意我和他女儿搞对象,更不喜欢家里有个汉族姑爷,所以对我非常的排斥。我第一次去岳父家时,是岳母用僵硬的汉语和我交谈。虽然岳父蒙语汉语兼通,但那天和我说话没超过三句。在后来的日子里,白天我去岳父家,岳父看见我来了,起身穿好衣服,推自行车往院外就走。我打招呼:叔,您上街啊。岳父看都不看我一眼,嘴里只“嗯”一声。有时晚间我去岳父家,看见他在地桌上画着农机具图纸,手里拿着那个玉嘴银包铜的烟袋锅。我也不便打招呼,也不能把旱烟给他重新装好,只能把他的凉茶换上热茶再给端过去。我这样做,岳父还是看都不看我一眼。后来随着时间的过渡,岳父看拆不散我俩,最后也默许了。岳父接受我以后,对我的态度一下子就转变成,亲父亲对亲儿子那样了。
我结婚一年多后,有一天,岳母带话过来:“岳父说我有一个星期都没到他家去了,他在家生气呢"。我听到后,心里感到特别温暖。虽然是晚间了,那我也急忙带上熟食,去了岳父家。岳父家的灯在亮着,岳父还在地桌上画着图纸。我把熟食装好盘,放在了饭桌上。岳父才离开图纸,笑呵呵的拿来白酒,骂着我说:小兔崽子,不知道经常回家来看看么。从那次以后,我就经常晚间去看望岳父,陪岳父喝点酒。有一天晚上,岳父家的电话响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在电话里求岳父:大兄弟,虽然咱哥俩没见过面,但咱俩都是在一个系统里搞设计的。我年底就要退休了,这次的评职称,我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希望老弟你能高抬贵手,把这次机会让给我。岳父二话没说,答应了对方。我急忙问岳父:这么高的荣誉,怎么不加思索就答应让给对方了?岳父对我说:你不知道搞设计的有多辛苦,有的人,一辈子都得不到这个高级工程师的职称。他也是搞一辈子设计的人了,这次我不让给他,他以后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我离退休还有几年,我还有机会。现在我们俩人只有一个名额,还是我退出吧。真的就像岳父所说,在岳父退休那年,国家农业部给发来″高级工程师″证书和一枚“金质奖章″。
1998年,一场特大的洪水,冲毁了我的房子,也冲毁了岳父家的房子。第二天早晨天刚亮,洪水退得也差不多了,我来到岳父家看看情况。一夜之间,岳父苍老了许多,憔悴的面容,展现在我的面前。我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岳父,岳父苦笑着对我说:洪水来的太猛了,好悬把你妈我俩困在屋里出不来。听说你的'房子也倒了,不要上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对岳父说:爸,你也别上火,我先给你盖房子。岳父一听急了,说我自己的房子也没了,应该先给自己盖房子。我没有听从岳父的建议,用家里的钱,先给岳父盖了一座90平的三间北京平新房。岳父住进新房以后,不管是五经半夜,还是旭日初升,只要有我在,就笑呵呵地对我说:“去把酒菜拿来,咱俩喝点儿”。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岳父的身体渐渐垮了下来。最终还是入院,躺在了病床上。
我们大家在医院走廊里,小声地交谈着。我看着病房里,几乎三天三夜没合眼的岳母,手里紧握着岳父的手,坐在病床旁,等待岳父睁开眼睛。在快到上午10点钟的时候,三天滴水未进的岳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地寻视着大家。岳母先和岳父说几句话,岳父静静的听着。等岳母把话说完,岳父的眼神在搜索着人群。人群前排站着的,都是他的姑娘和儿子们,岳父看了一遍以后,表情有些急躁起来,想抬起手来指一下,可惜力气不够。岳母这时看出了岳父的心思,急忙把我单独叫到前来,岳父这时才露出浅微笑容。我紧紧抓住岳父的手,安慰岳父:别着急,再过两天,你的病就全好了,到时候我接你出院回家。岳父用微弱的眼光,一直在看着我,听着我说话,岳父的眼角渗出了一滴泪珠。这时他嘴角动了动,想说话,又力不从心了。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又昏睡了过去。
从上午一直到下午14点48分时,岳父从未睁开过眼睛,直到心电监测仪显示一条直线,我才知道,岳父安祥地和我永别了。
在岳父走一个多月后,岳母按照岳父生前的嘱托,把那只玉嘴旱烟袋交给了我。
我坐在餐桌旁,还在回忆的意境里,随着浴室门推开,爱人从里面走出来,我的思绪才回到了餐桌上。
″爸留给我的烟袋锅,还在吗”?
怎么不在,那是你老丈人的宝物,真珍贵着呢。
是呀,那是一个特别珍贵的物件。